2018年,日本NHK电视台拍了一部纪录片,叫做《三和人才市场:中国日结100元的年轻人们》。
这部纪录片讲述了这样一群年轻人:他们聚集在深圳三和人才市场周边,过着干一天玩三天的生活,没钱了就去找能日结工资的活,其他时间就是网吧游戏,或者聚在一起打牌吹牛,到了晚上就露宿街头。
这些年轻人游离在社会之外,可以为了几十块钱,卖掉自己的身份证,除了身上穿的衣服和口袋里的手机,几乎没有任何财产。
在网络上,这些人有一个属于他们的称呼:三和大神。
他们的生活理念就是: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,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的。
三和位于深圳市龙华新区,这里的三和人才市场,每天都在为周边的各类工厂招工人。
在三和周边,有着价格极低的旅馆、饭店、网吧。
三和有家双丰面馆,老板被人称作“三和辛德勒”。在这家面馆里,花5元钱就能吃到一碗管饱的榨菜肉丝面,这碗面养活了无数三和大神。
三和有很多只属于这里的名词,比如这种面被三和大神叫做挂壁面。
三和大神那种自由自在不工作的状态叫做挂壁,他们就把挂壁时吃的面叫做挂壁面。
喝的水叫清蓝大水,价格也很便宜,2块钱2L装。
周围能找到20元一晚的小旅馆,如果天气不错,三和大神会直接睡大马路。
“清蓝水,挂壁面,三和生活真绚烂”。这是三和大神的自嘲,也是他们生活日常。
身上实在没钱,还可以去“开宝箱”,开宝箱指得就是去翻垃圾桶找吃的。
手头有钱,三和大神是不会主动去工作的,那些进厂打工的人被三和大神叫做“厂狗”,因为进厂就失去自由,不能聚在一起躺在大街上“躺尸”了。
对三和大神来说,钱不是最重要的,这种自由自在的状态才是。
在那部日本电视台拍摄的纪录片中,有一个叫宋春江的人,就是三和大神的代表。
他打过几年工,后来厌倦生活,来到三和流浪,以100块钱的价格卖掉了自己的身份证,名下被注册了好几家公司,三和大神们都叫他宋总。
因为这部纪录片出名后,他开了直播,赚了几千块钱的打赏后去了海南,钱花完了又回到三和,继续挂壁。
直到2020年,因为疫情原因,三和周边开始封闭管理,这些大神们也从三和消失了。
人虽然不在三和,但是三和大神想要挂壁的状态不会突然消失。
三和大神们地点一换,成了挂壁老哥。
在昆山中华园、无锡春潮路、温州牛山等地,都能看到这些挂壁老哥们。
广东、浙江等地,有很多电子厂,生产流水线需要大量工人,为了有口饭吃,进厂是现在挂壁老哥们的选择。
但是进厂容易踩坑,很多黑中介也在人力市场招人,这些黑中介一旦把人招进来,就安排工资很低的厂,或者说好的厂里有女孩子,但是到了之后发现没有。
这时候挂壁老哥们直接选择提桶跑路。
“提桶跑路”这个词,已经在网上火了。很多挂壁老哥身边没什么行李,就用一个塑料桶装点生活用品去厂里应聘。
一旦发现工厂不满意立马走人,俗称“提桶跑路”。
挂壁老哥们进厂不叫进厂,叫挑战。如果不想干了就叫“挑战失败,提桶跑路”。
进厂后,挂壁老哥们就要忍受流水线生活了。
很多电子厂都是流水线的生产形式,挂壁们把流水线分成火箭拉、飞机拉、乌龟拉。这都是用来形容流水线前进的速度的,流水线速度越快,挂壁们提桶跑路的速度就越快。
除了飞机拉,进厂打工的挂壁老哥们还怕太空服、小蓝帽和静电环。
这是生产精密产品的电子厂会穿的,穿上这些东西在流水线上工作是一种折磨。
最折磨的是太空服,跟隔离服一样,浑身上下都被包起来。
挂壁老哥是不会去做这样的工作的,如果工厂的饭再不好吃、流水线的监工再严厉一些,挂壁老哥分分钟提桶跑路。
但是大家平时在短视频平台上看到的提桶跑路,大多数都是网友拍的恶搞段子,以及部分打工族苦中作乐所拍,真正的三和大神,一般不会出现在这样的镜头里,一方面是怕债主发现挨揍,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很多人连桶都没有!
跑路之后挂壁们又回到挂壁状态,通常就是找个便宜的出租屋栖身,睡桥洞也可以。和在三和没啥区别,只是换个地方挂壁。
为啥会有那么多三和大神、挂壁老哥?
他们中的很多人小时候是留守儿童,学历不高也没学过什么技术,在社会上很难找到工资高的工作,身处社会底层又愿不吃苦,只想干日结的工作,一天的工资花三天也很开心。
但是在挂壁者的眼里,不能吃苦不是什么缺点,他们就是喜欢这样的生活状态,自愿选择挂壁。